“不好使?爹,家军你们这还不知道呢,这回,老郝,所长还不当了呢,现在到公安局,当副局长了。”
“哎,大哥,他老郝不当曙光公社派出所所长更好。他要再在那当啊,那曙光公社都成老郝的家了。”
我听着这些,心中怒火中烧。五弟弟如此年轻,本有着大好的未来,这回老师考试完,就转正当老师了。却遭此横祸,而派出所还如此不作为。我握紧了拳头,对大哥和爹说:“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,必须给五弟弟讨个公道。虽然老郝去了公安局当上副局长,但咱们有证据,就不怕他。”
我弟弟在医院喊着,叫着,我心如刀绞、我四处奔走,收集更多的证据,我找到当时在场的学生和老师作证。我带着这些证据,先去了县里的教育局反映情况,公安局实名举报。起初,过程并不顺利,有人对我冷眼相待,甚至阻挠我。但我没有放弃,一遍又一遍地申诉。后来,有人告诉我,县人大管用,它是监督下面这些单位不作为,乱作为的。我说我去试试。
终于,上级部门重视起来,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。为了调查工作能顺利,抚远县委,先停止了老郝——郝长林的副局长工作。老郝工作停止了,我五弟弟挨打的案件,调查加快了,经过几次深入调查,案情有了很大的 进展。
1979年12月30早晨,天还没亮,五弟弟停止了怒嚎,带着愤怒闭上了眼睛。五弟弟闭上眼睛了,浑身变得乌黑。
五弟弟走了,俺娘,从乡下坐着马车,走了一天一宿,走了一百多里来了,亲朋都来了,大家都不叫发殇。大家觉得,抚远公安局局长渎职。对郝长林长期横行乡里,有不可推脱的责任。但公安局主要领导,装怂装懒,先后派几个科长来做工作,说人既然死了,也复活不了,他们净说好话,说我爹你是党员,又是老八路,应该懂得道理啊,你是老革命了,是我们的前辈,总得给我们点时间调查呀。
公安局的人说,俺娘也不答应。俺家不答应,这公安局的又来找我去公安局,领着我,到抚远木材厂看棺椁,叫我挑好的,我哭着给五弟弟选了一口黄花松的棺材,公安局给划了三百块钱。叫我说服家人,把棺椁拉回去吧。可俺娘说啥也不走,不让发丧,舅舅,表叔来了都不同意发丧。公安局又叫人领着大哥去给五弟弟买衣裳,帽子鞋。那我们也不走,五弟弟就停尸在病房。医院院长和很多大夫听了弟弟死因,都表示同情,都说,这个孩子死的冤。公安局在大家的谴责下,又给送来玖佰元钱。我们不要,他们说要吧,要吧,那个大胖子局长,叫人又把我叫去,苦笑着给我说,你是读书人,你也当过小领导。你看,我们就是对我们的烈士做,也不过这样。我看他 一副肉墩样,我说我们不要烈士。我们要得是正义,你应秉持正义。你必须对郝长林这样的公安人员,长期勾结社会坏人,欺压老百姓人作出处理。必须对这次参与人员的主谋绳之以法。这个领导说他一定能做到。我答应了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我答应了,公安局派来个大解放车,去木材公司装了刚才买好的棺材。他们还跟着来几个公安人员,来说是护送我们,我苦笑着,我说我们一个小老百姓,生命,都不值路旁的一根小草。老张叔说,我知道你们是来监视我们,怕我们把棺椁拉走,去地区告你们。在我五弟弟入馆时,亲朋要求要灵幡,公安局人员又赶快去给米一个灵幡。我们村的人还要求很多。我说算了。
1980年1月1号,我五弟弟的灵车,大解放车,顶着狂风,压着大雪壳子,插着一个领灵幡往回走了。灵车在大雪天里,奔驰了三个 多小时,才到了村子西面,大家不叫俺娘去墓地,俺娘坚持去。村里的人除了作案的家属没来,其余的都自发的来送行,老党员老张叔,组织弟弟教过十几个学生来送行。在五弟弟下葬的时候,学生家长都主动的叫孩子跪下给老师磕头。我和俺爹哭着,往上拽孩子不用跪着。俺爹给孩子说,孩子,爷爷告诉你们。好好学习,长大了,要做好事,作为国家为人民有益的事。老张叔说,你们有能力,要像你马爷爷当年那样,打鬼子去。
安葬要结束了,我给五弟弟跪下磕几个头,我说五弟弟哥记得你,七七年底,要过年了,哥哥我叫大树撅天上去了,你救过哥哥的命。那是你一口气跑了十四五里地,赶着牛爬犁,给哥拉回家的啊。六弟弟跪着磕头,说,五哥,咱从富锦搬来这两年,是你领着我在曙光学校上学呀,咱俩为了解决吃饭的伙食费,你给学校食堂上大井打水挑水,给学校食堂劈柴。我给学校喂猪喂猪食。
哭,大家都哭,都流着眼泪,谴责着那个郝长林。最叫人难过的是俺娘不肯回家了,就在那大雪地里坐着哭,哭着说他五儿子在建点这几年,年年冬天采伐,和俺爹去放木头,为家挣钱。我没办法,我给几个婶和几个嫂子说,你们给俺俺娘拽着哄走吧。等着国家处理吧。
弟弟安葬了。我们回到家中,俺娘的脚冻坏了,娘哭病了。我的手也冻坏了。这一年,一冬天,我家始终处于悲哀之中。在过年的时候,我家啥也没准备。在大年三十,娘还要给弟弟送几张纸去。为了叫俺娘走出阴影,解除俺娘的痛苦,过了年,正月初六,我叫六弟弟陪着俺娘上富锦二哥家去了。
那是过去半年了,县公安局告诉老郝,县里不叫他当副局长了,叫他回家了。又过了一段时间,曙光公社新上任的所长告诉我们,说是参与打我五弟弟的五个人都抓着了,都受到处分了,主谋陈永贵判刑两年。对于这一点,我家是不认可的。陈永贵是我们村陈永富的弟弟。陈永富这个人,是不怎么的,几次参加 工作,都被开除,1976年冬天抚远商业招工人,县里给公社两个指标,公社给我们新村一个,理应我去。可他和我抢,我让给了他,可他只干了三个多月,因为贪污,被群众举报,被公社送进监狱,随后被曙光公社供销社开除公职。这都是事实。但作案那四个人,是孙老大的弟弟,孙老四,孙老五干的。老孙家是老郝的亲属,郝长林为了给他们落户,拼命似的找我,找老党员老张。可是我们给老孙家落户之后,老孙家家八九口人,只有孙老大跟着村里干点活,还有三瘸子,偶尔干一点,那孙老四,孙老五,那是村里的活一点都没干过,不是偷,就是到处赌博,挑弄是非。
但我们没办法。可俺爹总认为,这个案子没有结束。让我们记住,这个案子,主谋是老孙家,孙家的背后是老郝。郝长林是罪魁祸首 。
罪魁祸首,郝长林,不久家就搬走了。派出所的人说老郝全家都搬回老家辽宁去了。
第二年,我为了叫俺娘走出阴影,家搬走了。
喜欢我就生活在那个时代请大家收藏:我就生活在那个时代本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