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阁主掰着手指头盘算,“可能是四十多年前还是五十年前?老子岁数大了,记性不好咯!”
算起来,当时戒律堂已经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,首座大人依然是满头乌发,青春年少的模样。
当初的年轻人此刻已经白发斑斑……“可这多少年过去了,老子都老了,他还没老呢!”
沈流盈笑吟吟地安抚老阁主:“您放心,他不会对我不利的。”
她握住了老父亲的手,“是我主动要求去戒律堂的,阿姐说我现在太软弱了,应该去那里历练一下,见一见真正的生死,真正的江湖。”
“阿姐?”老阁主皱起眉,“我不就你一个女儿吗?你哪来的姐姐?”
沈流盈笑得意味深长,食指抵在唇上,“父亲别问了,这是秘密。”
但老阁主还是不放心,唠唠叨叨说了好几天,直到三日后,他终于知到沈流盈口中所说的阿姐。
来人一席鹅黄色长裙,搭配紫色大袖宽袍,发髻间插着一串鲜嫩的紫藤花,在灿烂的阳光下,裙摆被风吹得飘起,一荡一荡,不知道为何,看起来仍是如同恍如隔世的熟悉。
沈流盈不免想起半年前第一次见她时的情形。
那是个雨天,她去后山采药,雨后的清灵草会长新芽,药效要比其他部位更好,于是沈流盈便披了蓑衣,背上篓子,踩着淅沥的小雨上了山坡。
只是山路湿滑,她踩着半山腰的石板探身摘嫩芽时,脚下不慎滑了一下,没想到又被身后的篓子给绊了一下,差点就径直摔下去了。
此时一个飘然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,嗖的一下子从她身边飘过来,修长白皙的五指轻轻搭住了她的肩膀,那柔弱无骨的手看着仿佛使不上什么力道,可却分明就是一下子就拦住了沈流盈要下坠的势头。
她感觉到这股沉稳坚定的力量,虽然沈流盈的武功只是寻常,可她毕竟也是习武之人,被这力道接了一下,立刻就重新站稳,迅速退到了平稳的地方。
“多谢姑娘”,她抬起头,见雨幕中立着飘然的白衣身影,单手撑着一把坠了粉色流苏的鹅黄色油纸伞。
纸伞上甚至还绘着栩栩如生的盛放鲜花,伞沿徐徐抬起来一点,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来。
她生得很白,看过来的目光如同天上的星辰般明亮,不知道为什么,沈流盈总觉得那微微弯起来的眼角和打量的目光似曾相识。
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,她就曾经在什么地方遇见过这样一个人。
“终于找到你了”,撑伞的姑娘只扫了她一眼,便大步走过来,习惯地将半边伞沿让给她,“蓝……哦不对,现在还是应该叫你沈流盈,江湖白月光大师姐哦。”
“你认识我吗?”沈流盈听出她语气当中无比的熟悉感,她或许跟自己也有同样的感觉,“我们以前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?”
“是,也不是”,对方弯起眼眸看她,“不过幸好,这次遇上你的时候,你还过得很好。”
她冲她伸出一只手来,沈流盈以为她要与她握手,伸出手却见对方啪得往她手心里拍了什么东西,定睛一看,湿漉漉的竟然是一块碎银子。
“我给你每月两钱银子的月钱,雇你来我这儿干活”,她笑嘻嘻很得意的说,“你之前一直想要的。”
沈流盈握着那块被雨水淋湿有点凉意的银子,心中诧异她从未提过什么月钱的要求,甚至她都没见过这个女子。
“我……”,但不知道为什么,她却并不想拒绝她的这个无理要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