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、别乱动……”江骁扯着沙哑的气音去够她的胳膊,输液管在慌乱中缠上棠棠发梢。他颤抖的指尖刚触到她隆起的腹部,又触电般缩回来,冷汗顺着下颌线滴在棠棠手背,“你的肚子……小心……”胃部传来的绞痛让他说不下去,整个人蜷缩在座椅里,输液泵报警声与急促的喘息混在一起。
张姨举着热水袋冲过来的脚步声从厨房传来,棠棠却不管不顾地贴过去,温热的掌心隔着单薄的病号服覆在他痉挛的胃部:“疼就喊出来,别忍着……”她感觉到江骁的身体在掌下绷成一张满弓,后腰凸起的脊骨硌得她生疼,“李玉怎么说的?是不是炎症又加重了?”
晨光斜斜照进窗棂,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老长。江骁在剧痛中恍惚听见棠棠带着哭腔的质问,想要摇头否认,却被新一轮绞痛扼住喉咙。他颤抖的手死死抓住桌布,指缝间渗出的冷汗洇湿了桌布也洇湿了棠棠的双眼,终于在疼到眼前发黑时,从齿间挤出破碎的音节:“别、别哭……”
棠棠快速抹了把脸颊,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珠。她转身时扶着后腰的动作滞了滞,却仍是强撑着稳住声线:“张姨,您和简遇先把他扶到楼上卧室,小心他的输液泵和针管。”话音刚落,张姨已经快步上前扶住江骁发颤的胳膊,简遇同步托住他的后背,三人合力将人从餐椅上搀起。
江骁疼得几乎站不住,膝盖重重磕在桌角却浑然不觉。输液管随着晃动的金属挂钩叮当作响,他下意识伸手去够棠棠,指尖擦过她垂落的发丝:“别……别累着……”沙哑的劝阻被胃部新一轮痉挛碾成破碎的气音。棠棠踮着脚将更换了新的镇痛贴贴在他后颈,温热的呼吸扫过他冷汗涔涔的皮肤:“闭嘴,好好去躺着。”
楼梯转角的水晶吊灯洒下细碎光影,映得江骁苍白的脸近乎透明。简遇掌心垫着软布托住他输液的手臂,张姨则小心护着晃动的输液泵,金属卡扣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咬合声。棠棠扶着雕花栏杆慢慢往上挪,隆起的腹部压得耻骨生疼,却仍死死盯着江骁蜷缩的背影——他后颈的镇痛贴已经被冷汗洇得翘起边角,像片摇摇欲坠的枯叶。
卧室里静得能听见输液泵规律的滴答声,江骁蜷缩在铺着鹅绒毯的大床上,输液管蜿蜒着垂落在床沿。棠棠坐在床边的藤椅上,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眼底一片暗沉,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,给李玉发送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:“他现在到底多严重?别瞒着我。”
江骁疼得冷汗湿透了枕巾,却仍强撑着偏过头看她。棠棠垂眸打字的模样让他喉头发紧,记忆里她总是眉眼弯弯的,此刻睫毛却像浸了水的蝶翼,紧紧拢着发红的眼眶。胃部传来的绞痛让他闷哼出声,颤抖的手无意识攥紧被角,想要伸手去够她,又怕被躲开。
“棠棠……”他沙哑地开口,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喘息,“别生……”话未说完,新一轮剧痛袭来,他猛地弓起脊背,输液管在金属挂钩上剧烈摇晃。余光里,棠棠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,却始终没抬头看他一眼。
晨光透过纱帘洒在她发顶,给那抹倔强的背影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。江骁望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,此刻满心的愧疚与疼痛绞在一起,让他连一句完整的安慰都说不出口,只能任由冷汗顺着脖颈滑进衣领,在寂静中等待着她的回应。
棠棠猛地抬起头,手机“啪”地掉在藤椅上。她泛红的眼眶里蓄着泪,声音却淬了冰:“江骁……瞒着我很好玩吗?”话音落下的瞬间,江骁正颤抖着去够床头的输液泵,指尖在流速调节键上打滑,金属外壳被冷汗浸得冰凉。
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他疼得弓起腰,输液管牵扯着针管发出细微的刺痛。胃部的痉挛像有把钝刀在反复切割,眼前阵阵发黑,却仍挣扎着看向棠棠,“怕你……担心……”话没说完,喉间就涌上酸意,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呕出来,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。
棠棠盯着他泛白的嘴唇,突然想起李玉在电话里说的“吻合口炎症三级,再拖就穿孔”。晨光透过纱帘照在他汗湿的额发上,那些被她忽略的苍白与疲惫在此刻清晰得刺目。她猛地起身,膝盖撞在床沿发出闷响,却不管不顾地抢过江骁手里的输液泵,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背时,发现他正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发抖。